王缉宪

　　(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香港中心，香港 999077)

　　进入21世纪以来，绿色、智慧与创新、新常态等同属超级的网红词汇，因为它们都体现着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但是，在经济活动里，货运和物流的绿色智能发展则远远比不上科技、医疗、金融、地产这些行业受重视。究其原因，一是因为货运或物流都是实物流通活动。本质上，它们所谓的增值活动其实多是靠节约实现。流通效率越高，中间有机会“雁过拔毛”的环节就越少，对这类活动的宣传和支持也可能越少。二是从占地面积计算的回报来看，难以与上述几个领域比较，因此往往不容易受到期望土地高回报的政府部门或领导青睐。

　　然而，将货运和物流这些脏活、累活变绿色和智慧，与确保公共卫生和消防安全一样，是每一个城市必须做好的事情。与公共卫生和消防安全不同的是，货运和物流是可以民营和盈利的行业。因此，绿色货运和智慧物流都涉及是由企业自己消化绿色和智慧化带来的成本，还是靠政府补贴的政策问题。

　　在物流和货运都尽可能外部化、专业化、集约化的过程中实行绿色和智慧是最理想的，因为新的组织形式可以比较容易接受智慧化带来的更高效的新手段，以及得到绿色环保形象的加持。走向更专业和集约化的物流系统，会导致物流和货运的跨空间、跨企业甚至跨行业的性质进一步强化。例如，本期专题中涉及的值得推广的城市共同配送模式，城市内的碳排放一定可以因更合理的车流组织而降低;再如，机场专业化以及与临空物流业和相关供应链集群发展会减少不必要的运输，而物流园区是提高智慧物流管理的好机会。

　　不过应该了解，规划本身只能在有限的程度上直接形成更环保的物流。货运的组织以至于每一条供应链的组织，对全程低碳排放才是关键。假设一个海港往返其所在城市市区的物流，从车辆到仓储全部由一个公司经营，其形成的优化物流组织可能比现实中大量企业甚至个体驾驶员各自为政要好很多。这是因为用什么车、在什么地方设立仓储、什么时间运输都因各企业的情况不同而各异，而单一公司经营更容易实现共同配送和减少回空车辆等优化方式。然而，这种设计在现实中往往大打折扣或者难以实现。其中一个关键原因是诚信保证，这是专业化外包物流服务的前提。一体化的服务不仅要求外包者信任物流承包者，更需要把相当重要的商业信息与物流或供应链服务公司分享，这是承包者不期望看到的。同时，承包者还有可能二级承包到小公司或者个人，会进一步增加信息外泄和运输损失的风险。至今为止经常见到批评货运市场存在“小散弱”的问题，这其实是有原因的，而且国内外皆是如此。换言之，在物流和货运业中，小而散应该是大而全不可或缺的补充。因此，如果希望研究上有突破，应考虑将提高全物流链每个环节的诚信度纳入智慧设计中。

　　本专题有多篇关于绿色和智慧物流空间设计的讨论，包括政府如何评估物流体系和空间的指标体系。其实，绿色和智慧物流的研究还应该为业界和政府提供一类应对流通业供求幅度变化剧烈的智慧韧性设计。电商界的双十一购物狂欢节、新冠肺炎疫情等都不断提醒我们，物流业一个隐形的巨大浪费来自间歇性的供不应求和供过于求，无论是仓储还是运输都是如此。在规划智慧和绿色的城市物流空间、机场物流空间、港口集疏运和转运等物流空间时，尤其需要某种更具弹性和韧性的规划设计，例如更大比例的预留待发展空间或临建空间，更大比例的通用型设计，更多适于兼容会展、办公、商务甚至培训的变通度高的建筑设计。这些规划设计有利于节约土地、增加中小企业的生存能力和竞争力，最终可达至物流成本降低和更环保。当然这也对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对市场需求要有更深入的理解。这不正是直面2060年碳中和的挑战吗?